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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深夜北京西站,等待回家的人

            發(fā)布時間:2024-02-06 17:04:00來源: 新京報

              春運開啟,一場大遷徙正在北京這座城市進行。拉著行李箱的年輕學生、手提肩扛大包小包的務工人員,涌向大大小小的交通樞紐。

              車站,是故鄉(xiāng)與遠方的中轉點。北京西站,列車大多發(fā)往西部和南部,鐵路線延伸,串起幾個“打工大省”。作為全國客運量最大的火車站之一,從1月26日到3月5日,為期40天的春運,北京西站預計發(fā)送旅客490余萬人。

              這幾天,晚上十點后,北京西站地下廣場和候車室兩側商鋪陸續(xù)關門,腳步聲、行李箱輪子的滾動聲、乘客說話的聲音依舊不斷,為了趕上早上的列車,人們常在這里坐等一晚。

              在深夜的候車室里,他們都有一個樸素的心愿:回家。這場團圓會讓他們拋開所有的社會身份,回歸到父親、兒子、母親、女兒……

              年,是過去與未來的銜接。在外奔忙的人在年尾回到故鄉(xiāng),見想見的人,給家人做上幾個菜,送出精心挑選的禮物,修整自己的院子……待來年,他們帶著新的期待,繼續(xù)生活。

              父親的行李

              大概兩個小時前,向代貴坐在地上,靠著行李睡著了。

              1月30日凌晨四點,北京西站第五候車室,廣播響起,四十分鐘后出發(fā)的當天第一班列車開始檢票。“滴、滴……”身份證在閘機上刷過,人群從他身邊經過。

              終于有空位子。他起身坐下,搓了搓臉。四川遂寧人向代貴今年57歲了,臉上的皮膚接近黑黃色,胡子長了出來,說起話來,溝壑聚在兩頰和額頭。

              他一進候車室,就吸引了不少目光。

              一米五六、一百零八斤的小個子,用一根竹筒扁擔,挑兩只滿滿登登的化肥袋,里面是衣服和被褥;扁擔兩頭還掛了一串塑料水桶,桶里裝著衣架、水壺、電鍋和幾盒方便面。

              擔子有四十公斤重。年輕的時候,他在工地干小工,能挑起比這還重的擔子,有時是水泥,有時是磚頭。現(xiàn)在,這些重量已經讓他覺得吃力。

              帶有四川口音的中年女人來跟他搭話,“老鄉(xiāng),你怎么帶這么多行李啊?”不止一個人對他有疑問。向代貴的嗓門大,說話周圍兩三排的人都聽得到,“都是些衣服破爛,都帶回家了。”

              過去一年,他漂在北京的五六個工地上,中間還去了一趟沈陽,哪里有活兒去哪里。每次換地方,他都帶著這些行李,除了手機里的錢,這是他在外的全部家當。

              回家,這些東西還得帶著。“帶著吧,我們在農村,都有用上的地方,不然過年出門打工還得再買新的,多浪費。”

              他吃過苦,11歲時,父親生病,家里窮得沒飯吃,他跟著母親出門討飯,做“告花子”。向代貴不在乎周圍人的目光。在地鐵站,他擔心自己東西多、坐扶梯會影響別人,只坐直梯。地鐵上,有人打趣問他“是不是收破爛的”,“我只收不賣”,向代貴笑著回應。

              地鐵上、火車站里,拉行李箱的人越來越多。但像向代貴一樣的農民工,依舊用最“經濟實惠”的方式打包行李:特大號印有“中國旅游”的帆布包、床單、尼龍袋,都是他們最常用的。

              拿行李多的人,總是自覺地占據檢票口“第一”的位置,想快速通過,不耽誤后面人。

              比如已經在檢票口等著的那對夫妻。他們要去湖北十堰,分三趟運來大大小小12件行李,行李箱、背包、手提包……在檢票口一一碼好后,兩人坐在裝衣服的包上守著。他們已經四年沒回家,北京十幾平方米的出租屋里越塞越滿當,扔又不舍得,便趁這次回家都帶走。

              每一件行李都有他們的用處。候車室的另一個檢票口,立著不知道誰的兩臺飲水機;回河北邯鄲的家政阿姨,綁了一把新拖把在行李箱上,準備帶到家鄉(xiāng)的樓房里用;河南三門峽的黃升,在懷柔一處工地做保安,他帶了五只小號水桶,來年給櫻桃樹施肥的時候能用到。

              回家的時間是一件需要計算的事情。在到達北京西站之前,黃升要倒兩趟公交、兩趟地鐵,花四個小時。計劃在車站過夜,他穿上加絨的牛仔褲,綠色帆布包里還帶了一件軍大衣。

              對向代貴來說,回家也要計算成本。K817次列車在早上八點零四分出發(fā),行駛一天一夜后,他才能下車。硬臥410元,他不舍得,因為硬座只要236元。

              他奔波了大半輩子,靠自己的努力,和腿腳殘疾的妻子把日子越過越好。年輕時,向代貴在工地干雜活掙錢,養(yǎng)大了女兒,2008年大地震后,他又重修了家里的房子。

              最近十年,沒法再賣力氣,他找了“輕松”的活:在工地上做“鋼結構”,簡單來說,就是把建房子的一根根鋼架搭起來,打螺絲,上油漆。為此,他常要爬到高處,只有一根安全帶系著,得時時小心。

              “人越老越想家,越想回家過年。”這次,向代貴打算回去看看丈母娘,走走親戚;女兒和女婿吵架了,他得幫忙處理;另外,他計劃等拿到工錢,一定要把家里的院壩給打(修)了,了卻自己十多年來的心愿。

              母親的掛念

              1月27日,零點五十分的列車發(fā)走,清潔車亮著黃燈駛過,候車室的座位空了一大半。下一班列車發(fā)車時間接近五點。旅客們將要度過疲憊又難熬的下半夜。

              近一半人抵不住困意,有的把床單鋪在地上,躺下;有人趴在行李箱上,有人枕著同伴的肩膀。凌晨一點鐘,黃梅(化名)給手機充好電后,把背包放在座椅扶手上,斜著入睡。

              54歲的黃梅原本沒打算回家。她在天津做育兒嫂,春節(jié)期間,正是城里的家政工缺人的時候,活好找,工資也比平時高,她想多掙些錢。

              但一聽到媽媽過年回不了家,視頻電話那頭的小兒子立馬眼眶紅了。黃梅心軟了下來,決定回去。17歲的小兒子今年高三,在高考前的關鍵節(jié)點,黃梅不想讓這事給兒子帶來情緒波動,影響到他的學習。

              她也想孩子。她說,育兒嫂這份工作是舍下自己的孩子,去帶別人的孩子,“你想,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滋味啊。”

              她帶了一個背包,手提包里裝著幾件換洗衣服,塑料袋里裝著天津麻花。

              北京西站到廣西黎塘的K21次列車,早上八點二十分發(fā)車。前一天晚上九點,黃梅就從天津坐車趕到北京西站,吃了一盒泡面后,在候車室里坐著。沒有買到硬臥車,她要坐33個小時硬座回家。

              在這個年紀,獨自來北方打工,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。黃梅的老鄉(xiāng)在雄安工作,告訴她“這邊機會多”。去年9月,她從廣西的農村來到2000公里外的天津,經過培訓面試后,住到了雇主家中。

              北上之前,她已經在廣西拿到了金牌月嫂證、護老證。家政公司的培訓,主要的作用是讓她了解北方、適應北方,同住宿舍的北方姐妹也教她蒸饅頭,炒合北方人口味的菜。

              但黃梅還是鬧了一些笑話。工作第一天,雇主在菜單上列出魚香肉絲,這是她沒聽過的菜,公司的姐妹告訴她,食材有豬肉絲、木耳絲、胡蘿卜絲……“魚呢?魚香肉絲怎么沒有魚?”這句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。說到這,黃梅雙手捂臉,也忍不住笑彎了腰。

              后來,她又知道,“荷塘月色”原來是幾種蔬菜的混合炒,也跟著雇主家的老人學會了攤雞蛋薄餅、搟餃子皮。

              她盤算著,等到家,要把新學的這些“名堂”做給兒子和丈夫嘗嘗。但懂事的兒子已經提前問好媽媽想吃的菜,等黃梅到家,就能喝到煲好的雞湯。

              在天津待了五個月,黃梅還是不適應寒冷干燥的天氣,嘴唇上火起泡,手也干裂,在雇主家三個月,她瘦了十斤,兒子在視頻里看到她,心疼,“媽媽,太累的話就回家吧!”“沒事的,沒事的。”黃梅每次都這么說。

              她很勤快,每周僅有的一天休息時間,她會回到公司宿舍,里里外外收拾一遍。同事們和她關系好,大家都來自天南海北,處出了感情,這也成了黃梅在異鄉(xiāng)的精神支撐。這次回家,還有姐妹在微信上給她發(fā)來紅包,叮囑她在路上買點好吃的,照顧好自己。

              與黃梅隔著一個座位的,是去往湖北荊州的李雪花和她5歲的小兒子。她原計劃預約凌晨兩點從大興到北京西站的車,但沒司機接單,只好提前打車來。

              孩子困了,躺在媽媽的厚衣服里怎么都不舒服,哼唧著一遍遍問,“媽媽,車什么時候到啊?”

              李雪花和丈夫在北京打工,5歲的小兒子在老家,公公婆婆幫忙帶。她想孩子,兒子一放寒假她就回荊州,把他接到北京團聚。

              身邊有人不理解,跟她說,“反正春節(jié)都是要回家的,就這幾天時間了,還把孩子接去干嗎?”李雪花覺得不行,即使只有幾天,她也想讓孩子待在身邊。

              凌晨三點的候車室里,李雪花把自己的羽絨服拉鏈拉開,緊緊包著兒子,輕輕拍著,哄他入睡。

              孩子的禮物

              1月31日,23歲的蘇俊熹和梁桂豪坐在座位上,刷手機打發(fā)下半夜的時間。他們讀大四,剛結束在天津的實習,回廣西和家人團聚。

              梁桂豪的包里有幾份天津的報紙,給爺爺帶的。爺爺喜歡讀報,他要把自己“所在城市發(fā)生的事情帶回去”,給爺爺留念。

              “平平安安回家”,對蘇俊熹的家人來說,這是最重要的禮物,是父母叮囑他無數(shù)次的話。路程要33個小時,除了行李箱和背包之外,蘇俊熹還帶了一個小挎包,單獨放了三塊大功率充電寶,以保證手機隨時有電。

              他是家里的小兒子,父親年近70歲,他想畢業(yè)后找份離家近的工作,陪伴父母。出來實習后,蘇俊熹學會了幾道家常菜,還學會了包餃子,準備回去做給爸媽嘗嘗。每年大年三十,蘇俊熹一家都會在奶奶的老房子里吃團圓飯。去年,奶奶去世了,但團圓的計劃沒有變。

              候車室里,最扎眼的行李是王昊的——一只粉色毛絨熊穩(wěn)坐在箱子上,那是他送給一年未見的女友的禮物,行李箱里還有他給母親帶的珠寶和送給父親的手表。他來自巴基斯坦,本名Alex,曾是鄭州某大學的留學生,畢業(yè)后在河南一所民辦本科學校教英語。這次,他要從北京西站坐車到大興機場,再乘坐7個小時的飛機到伊斯蘭堡。

              陳凱剛剛從機場來到車站。他在日本留學,坐了4個小時的飛機回國,帶了兩個大箱子,準備回河南周口的家,其中一個箱子里,裝著他用打工賺來的錢給媽媽買的化妝品禮盒、給弟弟妹妹們買的盲盒玩具。

              不論年齡,在父母面前,大人也是孩子。

              58歲的張香秀,抱著7歲的孫子坐在行李上,她的腳邊鋪著薄被,丈夫睡在上面。

              這次回老家,張香秀最重要的事情,是去看望88歲的老媽。她心里愧疚。過去的30年,張香秀的身份從媽媽,升級到奶奶。兒子結婚有了孩子,7年前,她搬到兒子生活的城市——遼寧鞍山,幫忙帶孫子。平時都是離得近的大姐、二姐照顧母親,她只能用金錢彌補。

              大概8天前,她帶著孫子來到北京房山,和在這做裝修的老伴兒團圓。等他放假,一起回河北邢臺。

              “忙忙叨叨,一年一年過得真快”。張香秀感嘆。等她回家,要蒸鍋饅頭、豆包,打了年糕,買上米、油、雞蛋,去看看老媽。

              新的開始

              1月27日凌晨兩點,電焊工秦松、木工何天、電工郭文志,三個陌生人已經成為朋友十幾個小時。他們都在烏茲別克斯坦務工,在當?shù)貦C場遇到,一聊,才知道三人坐同一航班回國。

              他們在機場的座位順序,延續(xù)到了北京西站的候車室里。他們的話題,從在烏茲別克斯坦的工作,到當?shù)匚飪r、當?shù)厝藢χ袊说挠焉茟B(tài)度,再到中烏香煙的區(qū)別,就這么一直聊著,沒人覺得困。

              來自河南新鄉(xiāng)的何天性格外向,他在烏茲別克斯坦建水泥廠,已經連續(xù)工作了15個月。拉開他的行李箱,里面是給父母和孩子帶的9公斤巧克力、兩條香煙、幾罐咖啡。

              乘坐同一航班回國的還有43歲的劉成。

              劉成是何天的工友,做水電,過去15個月,他一天沒休息,“下雨天也干。”

              他還記得,去年過年,公司給他們準備了六七個菜,一包糖,兩袋花生,一人一瓶啤酒,來自不同地方的中國同胞在異鄉(xiāng)過了個年。

              在工友口中,劉成是一個節(jié)省的人。他們有很多例證:回國時,劉成把能帶的都帶了回來;行李箱上的那條彩色松緊帶已經跟了他十年;從首都機場到北京西站,他不舍得打車,自己一人坐大巴過來;回家的車,他選了最便宜的那班普快,省下70塊錢。

              “省錢就是掙錢。”劉成笑著說,他的“摳門”是有原因的,“我是過過苦日子的,不舍得花錢”。小時候家里條件不好,小學三年級被迫輟學,他十幾歲就出來打工,從頭到腳的自卑,深知錢來之不易。

              1996年那年,北京西站的主體框架已經搭起,工程建設進入尾聲,15歲的他跟著村里的人來到這片工地搬磚、和泥,打下手,一天掙七八塊錢。一個月后,西站完全建好,他也回到了河北定州的家中。

              如今再次來到西站,劉成感慨,“人生就這么過去了,困難的時候也就這么過去了。”

              他和何天討論著,來年還能跟哪些朋友、再去哪些地方打工賺錢。新的一年,他們都期待著新的開始。

              春節(jié)臨近,北京西站加開了多趟夜班車,深夜候車的人越來越多。

              擁擠、喧囂,有人顯得無所適從。一個中年人拖著行李箱找到一處空地,直直立著,右手緊緊攥著行李箱把手。

              更多人看起來是輕松的。男人脫下皮鞋,換上拖鞋,女孩戴著耳機看劇,幾個大叔嗑著瓜子嘮嗑,三個人圍在一起打牌,孩子和父親玩起了捉迷藏。大家總有打發(fā)時間的方法。

              新京報記者 趙敏

            (責編:陳濛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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